今年是意大利旅行家馬可·波羅逝世700周年，他與父親、叔叔在13世紀的商旅行動，和他返回歐洲后的著作《寰宇記》（《馬可·波羅行紀》，也稱《馬可·波羅游記》），對世界歷史進程和東西方交流產(chǎn)生了舉足輕重的影響。

為紀念馬可·波羅曾經(jīng)的偉業(yè)，讓更多人重溫他書中的有趣故事，了解東西方交流的影響，最近上海先后有兩場大型展覽開幕，包括上海博物館人民廣場館的“寰宇東西：馬可·波羅眼中的中國和世界”特展和上海圖書館東館的“虛實之界：《馬可·波羅游記》主題文獻展”。

海船與香料見證的交流史

走進上海博物館展廳，還沒看到展品，香氣先把人帶回了海上貿(mào)易的時代。

11月23日開幕的“寰宇東西：馬可·波羅眼中的中國和世界”特展，由中國、意大利兩國團隊聯(lián)合策劃，展出來自28家中意文博機構(gòu)的204件（套）展品，既有珍貴的馬可·波羅遺囑原件，也有現(xiàn)代復(fù)原制作的元代刺桐海舶模型等。

展覽的每個單元與主題搭配策劃了香氛，讓參觀者可以聞到“歷史文明的氣息”。“像第一單元‘商業(yè)之城’是講威尼斯歷史的，我們就可以聞到，有太陽的味道飄出來。”在開幕導(dǎo)覽中，上海博物館青銅研究部副主任王樾如此介紹。威尼斯是繁榮的商港，太陽是啟航和財富的象征。

這次展覽分為五個部分，按照《馬可·波羅行紀》所述順序，帶參觀者穿越世界東西兩端。從元朝的首都大都，馬可·波羅稱之為“汗八里”（意為“可汗的都城”）的北京啟程，向西游歷至歐洲的繁華都市威尼斯。

第一部分“商業(yè)之城”展示威尼斯的政治、經(jīng)濟、航海、貿(mào)易、制造業(yè)、生活方式與文化。第二部分“雙向交流”加入船只、商隊等，展現(xiàn)雙邊貿(mào)易與交流。第三部分“三都所見”運用國內(nèi)史料與展品介紹元代都城的建筑、政治體制和商業(yè)模式。第四部分“世間熙攘”展現(xiàn)杭州、泉州等地的文藝與宗教生活。第五部分“遠行者”則有馬可·波羅同時代的東西方遠行者的身影。

威尼斯人雅各布·德·巴巴里1551年后繪制的紙上木版畫《威尼斯城市圖》，長2.82米，寬1.345米，是留存至今、時代最早的大型城市鳥瞰圖之一，充分展示當時威尼斯的城市發(fā)展成就。畫家率領(lǐng)助手，爬遍鐘樓等城市制高點，借助幾何與透視法則并適當運用想象力，將每座建筑、廣場、河道等城市景觀記錄下來，繪成一幅城市全景畫。港灣中停滿了商船，告訴我們海上貿(mào)易對這座城市是多么重要。這幅來自意大利科雷爾博物館的畫作，在這次展覽中以原件原尺幅呈現(xiàn)，十分震撼。

在第三部分，觀眾切莫錯過一對重要展品——上海博物館藏元代“至元通行寶鈔”貳貫鈔版、內(nèi)蒙古博物館藏阿拉善盟出土的“至元通行寶鈔”貳貫紙幣。“至元通行寶鈔”1287年開始發(fā)行，是元代使用時間最長的紙幣。元代大部分時間實行單一的紙幣流通制度，這不僅能減輕商隊大范圍活動的荷載負擔，也是強大政治軍事權(quán)威的象征。包括馬可·波羅家族在內(nèi)，當時的東西方商人在空前廣大的交通通行范圍和便捷的金融制度支持下開展經(jīng)商活動。

王樾告訴記者，展覽重點不在于馬可·波羅個人的事跡，更希望通過文物來展現(xiàn)那個時代的特別之處，從陸路到海洋，很多人踏上過這條路，這樣的人物現(xiàn)在所知的也不多，我們應(yīng)該對那個時代燃起更大的興趣。

這次展覽脫胎于2024年4月上海博物館與威尼斯市政博物館基金會在威尼斯總督府聯(lián)合主辦的展覽“馬可·波羅的世界：一位十三世紀威尼斯商人的旅行”。

上博文創(chuàng)圍繞威尼斯飛獅、圣馬可大教堂等符號，融入帆船、運河、祥云紋、絲綢圖案等元素，配合展覽推出香氛系列、帆布袋等6款文創(chuàng)產(chǎn)品。展覽將持續(xù)到2025年3月30日。

從古書回看“馬可·波羅熱”

在第一財經(jīng)此前的報道中，南開大學歷史學院教授、國內(nèi)研究馬可·波羅的資深學者馬曉林曾表示，研究馬可·波羅相對比較難，要求學者不僅要懂中國歷史，也要懂13世紀歐洲尤其是威尼斯的歷史，要掌握馬可·波羅行程中“絲綢之路”上各地的情況，涉及的語言特別多，還要面對馬可·波羅《寰宇記》文本傳抄特別復(fù)雜的考驗，每一個環(huán)節(jié)都要花大量時間去研究。

11月3日在上海圖書館東館開幕的“虛實之界：《馬可·波羅游記》主題文獻展”，立足上海圖書館和徐家匯藏書樓的豐富文獻館藏，著重從《馬可·波羅游記》的版本流傳、中外歷代學者的研究等角度，結(jié)合700年來東西方文化思想交流等方面，展示歷史的豐富性和多面性。

展覽通過包括馬可·波羅游記抄本在內(nèi)的大量文獻，展現(xiàn)馬可·波羅在17年行程中的觀察力、敏銳性和想象力，并提示與他同時代活躍在中國的盧卡隆哥、喬瓦尼等意大利商人，方濟各會士柏朗嘉賓、孟德高維諾等宗教人士在北京、泉州、杭州、揚州等地的行跡。這些文獻講述了一段中意兩國數(shù)百年交流互通的故事。

展覽分為三個主要部分。第一部分“奇跡之書”包括四件《馬可·波羅游記》傳抄過程中的重要節(jié)點性抄本，以及馬可·波羅叔叔老馬可的遺囑。第二部分“沙舟海帆”展出五個語種十余個不同版本的《馬可·波羅游記》印刷本，展現(xiàn)這本書的印刷與翻譯歷史脈絡(luò)。第三部分的眾多中文書籍、報刊，介紹馬可·波羅形象和故事怎樣一步步進入中文世界，成為歷史學、地理學、語言學的研究材料，并衍生出大量的成果。

一些上圖館藏珍貴手稿，則是中意兩國文化使者投身馬可·波羅研究與傳播的證明。展覽首先以列表形式呈現(xiàn)了《馬可·波羅游記》抄本的概況，包括20個版本（抄本系統(tǒng)）的144個抄本。其中，來自佛羅倫薩里卡迪納圖書館的P抄本（14世紀上半葉，拉丁語）和VA抄本（14世紀早期）、佛羅倫薩老楞佐圖書館的TA抄本（14世紀上半葉，托斯卡納語）和TB抄本（14世紀晚期、托斯卡納語），來到了本次展覽的現(xiàn)場。

記者在現(xiàn)場看到了上海圖書館館藏1941年《文史雜志》，第47頁刊載了歷史學家楊志玖《關(guān)于馬可波羅離華的一段漢文記載》。文中提到，一則漢文史料中記錄了馬可·波羅陪同歸國的三位波斯使臣的名字，后來，學者發(fā)現(xiàn)波斯文史書也記載了這件事情。而《馬可·波羅行紀》對這件事的記載最完整，補足了歷史細節(jié)和線索，將中國、波斯看似不相關(guān)的史料連接起來。因此，楊志玖的這篇文章成為中文學界研究馬可·波羅的重要節(jié)點性成就，他也被稱為“力證馬可·波羅到過中國的先鋒”。

1906年，傳教士李佳白（1857~1927）在上海做了關(guān)于馬可·波羅的專題講座，《申報》報道后，在社會上引發(fā)“馬可·波羅熱”。民國時期，很多馬可·波羅傳記和周邊作品出版，展覽中展出了1933年出版的《馬可波羅（小學生文庫本）》、《文化建設(shè)》雜志1935年的介紹文章、1939年電影周刊社《好萊塢（上海）》雜志的影迷來信和電影劇照、1918年《青年進步》雜志關(guān)于《馬可·波羅游記》介紹蘇州內(nèi)容的文章等。

本次展覽的古書文獻達131件，在展廳末尾還可以看到一座展示羊皮紙抄本如何制作的裝置。上圖文創(chuàng)也為這次展覽發(fā)售一些定制款文創(chuàng)，如書簽、便簽本等，展覽現(xiàn)場還有馬可·波羅和絲綢之路主題的中外文書籍銷售。這次展覽獲得了意大利駐滬總領(lǐng)事館、意大利特雷卡尼百科全書研究院等機構(gòu)的支持。展覽將持續(xù)至2025年2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