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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梨園戲劇作家王仁杰先生去世,落寞中終結的“返本開新”

          第一財經 2020-06-02 17:26:31

          作者:郭玉潔    責編:李剛

          戲曲界長期背負了“傳統(tǒng)”、“落后”的包袱,“創(chuàng)新”的焦慮揮之不去,王仁杰卻說,要“返本開新”,要先了解傳統(tǒng),才能談得到創(chuàng)新。

          戲曲是美的,許多宣傳片這樣告訴我們。好像戲曲是博物館里的展品,已經死去,或即將死去。但是,如果你看到精彩的戲曲演出,會強烈地感受到,戲曲不僅是美的,而且是活的。

          這就是我第一次看到梨園戲時的感受。那是2017年在上海演出的《朱買臣》,這是一部整理出的老戲,講朱買臣休妻的故事。原本我以為是宣傳婦德的腐朽老套——縱使我熱愛戲曲,也無法否認戲曲中確有許多糟粕。沒想到,它趣味橫生,對每個人都充滿了理解之同情,尤其是曾靜萍飾演的朱買臣之妻趙小娘,非常市井氣,勢利又可愛,充滿了光彩。

          之后,我對梨園戲非常好奇,又去看了《節(jié)婦吟》《董生與李氏》。這是梨園戲的兩部名作,編劇是王仁杰。越看越感到驚訝,劇作的結構、機關、人物的層次都處理得非常好,成熟巧妙,不下于任何名劇。

          那時我再次感受到了歷史的不公正。當我們感嘆,曹禺之后,中國再無杰出的劇作家,其實是我們把戲曲打入了另冊,所以,即使是王仁杰這樣出色的劇作家,也無法在戲曲界之外得到廣泛認可。

          2018年11月,王仁杰隨福建省梨園戲實驗劇團來上海演出,我去采訪了他。

          王仁杰是典型的閩南人長相,口音也很濃重,坐在窗邊不停地抽煙,不停地泡茶——作為泉州人,出外一定要自帶茶具和茶葉。

          5月29日,著名劇作家王仁杰因病去世,享年78歲。  圖/福建省梨園戲傳承中心

          梨園戲來自泉州。它很古老,是宋元南戲的遺留,而昆曲也只是明代中后期的發(fā)明。因此梨園戲常被標舉為戲曲的“活化石”,但我覺得,梨園戲令人耳目一新,受到很多觀眾的喜愛,不在于古老,更在于新?!豆?jié)婦吟》《董生與李氏》就是如此。

          當我講出這個想法時,王仁杰卻強調說,這都是他向傳統(tǒng)梨園戲學習的結果。1950年代末,讀高中的他偶入戲院,看到了梨園戲《呂蒙正》,從此入“坑”。每天跑去看戲,很多戲文都會背,練就了寫戲的童子功。他說,傳統(tǒng)戲就是這么幽默、豐富,他的很多技巧,都是向傳統(tǒng)戲學來的。

          這大概會令很多人意外,戲曲界長期背負了“傳統(tǒng)”、“落后”的包袱,“創(chuàng)新”的焦慮揮之不去,王仁杰卻說,要“返本開新”,要先了解傳統(tǒng),才能談得到創(chuàng)新。

          這之后,我也一發(fā)不可收,2019年2月,跑去泉州看梨園戲劇團的元宵演出。每年元宵,是梨園戲的演出季,很多戲迷都會從全國各地趕來。

          福建省梨園戲實驗劇團的舊址,曾經是宋朝管理皇族宗室事務的“南外宗正司”。  圖/王仁杰微博

          演出前,王仁杰招待大家喝茶,又請大家吃飯。他帶我們去餐館,獨自走在車道上,非常不遵守交通規(guī)則。由于中過風,從背影看,一條腿還不太靈便。走著走著,轉身就穿馬路,也不管路上的車。到了地方,看見門就推——那扇門堵了一半,并不常用,而正門就在前面。包間里,玻璃轉盤上放滿了菜,泉州的名菜,醋肉、炒魷魚、醋燉鯉魚……他一邊抽煙,一邊勸大家,吃啊,你們怎么不吃。自己卻不吃。勸了半天,他突然說,還是蒼蠅館子最好吃!

          第二天,王仁杰又請大家到劇院的天臺上聊戲。

          幾次見面,王仁杰全無架子,是一個可愛的老人,也很有傳統(tǒng)文人的瀟灑風度,慷慨任性、不拘小節(jié)。他嬉笑怒罵,絕無文人、知識分子的自戀自夸,朋友圈里除了美食、笑話,就是對戲曲、中華民族的憂心忡忡。

          泉州人稱“戲窩子”,戲曲種類很多,放眼全國,戲種又不知多少,梨園戲自1980年代以來獨樹一幟,人稱“四個一”,一個編劇王仁杰,一個演員曾靜萍,一個評論家王評章,撐起了一個劇種。歷史的偶然性在這里作用。地處邊緣,他們獲得相對的自由空間,又在使命感和危機感的驅使下,不停地創(chuàng)造、進取。

          多年來,梨園戲吸引了一批忠實的戲迷。不只是王仁杰,整個梨園戲劇團都非常珍惜戲迷,很多演員、工作人員都和戲迷成了朋友。這是泉州人的豪爽好客,大概也正是梨園戲的使命感和危機感的表現。這又不能不說,是王仁杰作為梨園戲靈魂人物之一的影響。

          由王仁杰編劇的梨園戲名作《董生與李氏》獲得首屆曹禺戲劇文學獎。  視覺中國圖

          王仁杰的創(chuàng)作高峰在1980-1990年代,代表作公認為《節(jié)婦吟》《董生與李氏》。這兩部戲充分表現了戲曲的生命力和活力,正如前面所說,戲曲是“活”的:一方面,人物和情感非常鮮活、豐富,這是傳統(tǒng)戲曲的特性,由于要面對觀眾、面對市場,所以特別注重打動人心;另一方面,則是指戲曲發(fā)生以來,不斷地創(chuàng)新變化,直到1990年代,一直不停歇地與時代對話。

          《節(jié)婦吟》《董生與李氏》以女性的欲望為中心,是非常具有時代性的主題。尤其是《董生與李氏》,被稱為幾乎無可挑剔之作。它講的是彭員外臨死前委托鄰居——迂夫子董四畏暗中監(jiān)視自己年輕貌美的妻子,不許她移情改嫁。董四畏忠于所托,日里窺視,夜里也趴在墻頭,逐漸愛上寡婦,兩人好和,“進來容易出去難,閨房變成白虎堂”。就是這樣一個理與欲斗爭的故事。

          王仁杰的劇作有一種散文式的風格,是戲曲界的沈從文、汪曾祺一路。他推崇含蓄、留白的美學,不追求強烈的戲劇沖突,不樹立極端的人物,而是注重細微的內心變化,對每個角色都充滿善意、溫潤的理解。這樣的劇本,也給演員、導演留下了很大的空間。

          王仁杰還有一部戲,叫做《楓林晚》,和《節(jié)婦吟》《董生與李氏》一樣,女主人公也是寡婦。王仁杰因此被戲稱為“三寡作家”。采訪講到這里時,他鼻子里哼了一聲,似乎并不覺得高興。

          王仁杰寫膩了才子佳人戲,想到了一個戰(zhàn)國人物,陳仲子。這是一個齊國的貴族文人,關于他的記載并不詳細,但是孟子、荀子、韓非子都曾提到過他。明代又有關于陳仲子的小說,增加了許多細節(jié)。王仁杰把這些小故事,像穿冰糖葫蘆一樣串起來,寫了梨園戲《陳仲子》。

          這出戲不像傳統(tǒng)戲一樣富于戲劇性,在他一貫的散文風格上更趨散淡、含蓄。也不像此前的劇作,欲望作為重要的驅動力,《陳仲子》貫穿始終的,是對道德的追求。

          陳仲子是一個很講究道德、“貞廉”的士人,這使他覺得生活非??鄲溃驗樗鞘酪u貴族,吃住都要仰賴祖產和做高官的大哥,這顯然都是不義之財。他忍受不了現實和理想的分裂,帶著妻子訣別家人,躲到山里隱居起來,做草鞋、紡麻,過起了自食其力的生活。

          但是在一個亂世,想要獨善其身、使生活完全符合自己的道德標準是很困難的,所以陳仲子越來越激進,越來越棄絕人世,最后走向荒誕。

          1990年,《陳仲子》上演。卻沒有獲得王仁杰期待的評價。多年后,王仁杰談起演后的那個晚上,一個學者朋友打來電話,說中央戲劇學院的祝肇年教授講《陳仲子》,說這個戲是世界級的,可以到海外去演。第二年,祝肇年就去世了。關于《陳仲子》,這是王仁杰的唯一知音。從那之后,《陳仲子》再也沒演過,直到2018年。

          2018年11月,《陳仲子》在上海上演。仍然沒有獲得期待中的好評。在泉州、上海見面時,王仁杰提起《陳仲子》的觀眾反應,仍有片刻黯然。

          我無法忘記演出結束后,朋友憤怒地質問:他(陳仲子)要隱居,去過苦日子,自己去就好了,干嗎要拉上他的老婆?我理解朋友的質問,卻也十分理解作為創(chuàng)作者的王仁杰。生活在戰(zhàn)國的陳仲子,正如孟子、荀子、韓非子等一樣,代表了中國文人的不同選擇。在一個戰(zhàn)爭、權謀的時代,人應該怎么辦?文明應該怎么辦?諸子提倡與踐行的哲學,就活在后世兩千年的中國人身上。陳仲子選擇不同流合污,不作惡,選擇自食其力,利他而全不利我,選擇避世而生,也許就是王仁杰面對世事變遷、濁世滔滔的一種心境,也是中國文人的道路選擇之一。只是世界已經變了太多。晚清、五四以來,在現代化的沖擊下,知識分子如何選擇、文明如何選擇,是數代創(chuàng)作者都講不好的中國故事,不獨一出劇如此。這個巨大的難題,就橫在《陳仲子》中,也橫在《陳仲子》和當代觀眾之間。

          在長期的沉寂中,王仁杰寫下了一組詩《讀舊稿〈陳仲子〉》,其中兩句是:嘆息相逢皆亂世,依然身后悖時宜。正是內心深處的寂寞寫照。

          落寞的還有戲曲的處境。采訪中,王仁杰講到2014年,《董生與李氏》受邀到歐洲演出,巴黎的演出結束后,慶功酒會上,法國導演索梅爾端著一杯酒,走到主演曾靜萍面前,雙膝跪下。在旁邊的王仁杰深受震撼。索梅爾對曾靜萍說,戲曲的程式化表演,對演員來說,其實意味著更高層次的自由。

          戲曲如此獨特,如此豐富,卻又處于如此深重的危機之中,想要溝通過去與未來,想要講清楚時代的選擇,可謂難上加難。

          這種種困惑,都仍然需要不同領域的創(chuàng)作者漫長、孤獨、不懈的努力,也需要對前人、對傳統(tǒng)的承繼和學習,才有可能寫出自己的答案,正如王仁杰所說的“返本開新”。

          梨園戲仍在發(fā)展和創(chuàng)造之中,疫情也還沒有完全過去,今年泉州的元宵演出已經取消,6月的演出還未開始,卻傳來了王仁杰先生去世的噩耗。對我、對很多人來說,不僅是失去了一位杰出的劇作家,也是失去了一位慷慨、可愛的長者,在時代中同感寂寞、不合時宜的創(chuàng)作同行。

          謹以此文,紀念王仁杰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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