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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讀聶魯達:獨一檔的抒情與自戀

          第一財經(jīng) 2024-08-09 07:13:02 聽新聞

          作者:云也退    責(zé)編:李剛

          今年7月,時值聶魯達120歲冥誕,我不由回思起,自己一度多么討厭他的自戀。

          電影《郵差》一直是我最喜歡的影片之一,敘述的是智利大詩人聶魯達在島上避居時,教一個害羞的男青年學(xué)寫情詩,送給自己的心上人。

          片中的聶魯達形象,使人過目難忘:他肥胖,眼皮低垂,說話遲緩,一般情況下都是冷淡的,一旦念起詩文,或是摟著情人馬蒂爾德慢悠悠地跳舞,他的熱情就會從肉身上很有限的幾個出口,嗤嗤作響地冒了出來。

          巴勃羅·聶魯達(Pablo Neruda,1904~1973)

          聶魯達1971年獲得了諾貝爾文學(xué)獎,之前早就“候選”多年,說他大器早成、名滿天下是毫不夸張的。他的幾部詩集《二十首情詩和一支絕望的歌》《大地上的居所》《漫歌》《元素頌歌》等,就風(fēng)格而論是“獨一檔的存在”,而且不像很多偉大詩人的詩作那樣,吸引人去分析,去玩味。他的詩常常純是一種洶涌的情感傾瀉,猶如一只心臟起搏器,用近乎物理的方式搖撼人心。

          我們甚至遺失了暮色。

          沒有人看見我們今晚手牽手而藍色的夜落在世上。

          我從窗口看到遠處山巔日落的盛會。

          有時一片太陽像硬幣在我手中燃燒。

          我記得你,我的心靈攥在你熟知的悲傷里。

          你那時在哪里?

          還有誰在?

          說了什么?

          為什么整個愛情突然降臨正當我悲傷,感到你在遠方?

          摔落了總在暮色中攤開的書本我的披肩卷在腳邊,像只打傷的狗。

          永遠,永遠,你退入夜晚向著暮色抹去雕像的地方。

          這樣的詩簡直是以霸道的方式,決定了讀它的感受和方法。不過,一旦在一位作家的作品面前覺察出作者的性格、他的態(tài)度和“傾向”,閱讀心得就會進入了另一條軌道。今年7月,時值聶魯達120歲冥誕,我不由回思起,自己一度多么討厭他的自戀。

          1973年9月中旬,聶魯達完成了自傳,11天后他就去世了,死因一直存疑,因為就在9月11日,智利第一位民選總統(tǒng)薩爾瓦多·阿連德,被政變軍隊殺害,身為阿連德的摯友,聶魯達緊隨其后也走了,難免要引人疑問,畢竟拉丁美洲各國軍閥政治的黑暗是臭大街的。他的自傳的中譯本,最早的書名譯作《我曾歷盡滄?!罚兆x這本書,很長一段時間里,我的確只能在書中看到作者的主角光環(huán)。聶魯達漫游世界各地,少數(shù)時候化險為夷,多數(shù)時候都會遇到狂熱的崇拜者,窮困、孤獨,全都是他賴以突出自己的手段,沒有哪一頁里,看不到被反復(fù)強化的“我”。

          就說書中的兩個故事。第一個的發(fā)生地點是上海。

          在拉美,成名的文人、知識分子往往會從政,像是諾貝爾文學(xué)獎得主、秘魯人巴爾加斯·略薩,以及墨西哥人帕斯,都是如此。聶魯達在1927年被政府委任去做駐外使節(jié)。外交部給了他幾個選擇,他隨隨便便就選了緬甸首都仰光,去那里當領(lǐng)事。這條赴任之路相當于一次歐亞漫游,那年6月,他坐船斜渡大西洋,到葡萄牙里斯本上岸,然后分別到過西班牙馬德里、法國巴黎和馬賽,接著來到上海,之后還要去新加坡,在那里坐好幾天的船才能抵達仰光。

          在1927年的上海,聶魯達有怎樣的體驗?“名聲不好的城市就像致命的女人一樣吸引著你,”他寫道,“上海為我們這兩個漂泊在外的鄉(xiāng)下男孩張開了它的夜之大口。”他和同伴阿爾瓦羅去了一家一家夜總會,那是一些“罪惡和迷失靈魂的窩點”,“在那里我們正在失去的只是時間”。

          那時的聶魯達才23歲。回去時,他叫了人力車。開始下雨了,雨越下越大。這時細節(jié)出現(xiàn)了:人力車夫體貼地停下馬車,小心翼翼地用防雨布蓋住車頭,不讓一滴雨水濺到他倆的鼻子上。聶魯達寫道:“他們真是一個高雅又體貼的民族。兩千年的文化沒有白費。”

          但接下來情況起了變化:很快,黃包車夫赤腳奔跑的聲音,和其他赤腳在濕漉漉的人行道上有節(jié)奏地小跑的聲音一起響了起來,漸漸地聲音變小了。“這表明人行道已經(jīng)到頭了。顯然,我們現(xiàn)在正行駛在城外的開闊地上。”

          黃包車突然停了,車夫熟練地解開為客人遮雨的布篷,外邊是荒郊野外,聶魯達和阿爾瓦羅爬下車,七八個中國人圍攏來,伸出手,嘴里喊著“錢!錢!錢!”阿爾瓦羅想要掏武器,卻挨了一拳,聶魯達也挨了一拳,但中國人卻在半空中抓住了他,使他沒有摔倒,而是輕輕地被放在了濕地上。

          聶魯達把這次歷險寫成了異域風(fēng)情的一部分。我能肯定,不會有什么研究上海民國史的史家,會把他寫的這個故事當成可以引證的史料,詩人的話畢竟當不得真,可是詩人對情景的勾畫又實在是大師級的,他只用寥寥數(shù)語,寫自己坐車時聽到的聲音,就使讀者看到一個人力車夫在雨夜狂奔的場景。接著,車夫和他的同伴現(xiàn)出了本相:

          “他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翻遍了我的口袋、襯衫、帽子、鞋襪和領(lǐng)帶,就像變戲法的藝人在展示高超的技藝。我們身上的衣服一寸不剩,我們僅有的一點錢一分不剩。但有一點:他們秉承了上海小偷的傳統(tǒng),對我們的證件和護照慎之又慎。”

          這次遭劫真可稱“完美”,不免使人覺得,有神靈在保護大詩人,用最兇險的經(jīng)歷來為他增加傳奇色彩,又讓他安然脫險,好讓他日后能繪聲繪色地寫下它。不管怎么說,上海小偷的恪守行規(guī),確保了聶魯達得以保持他高昂的勁頭,繼續(xù)他的旅程。

          第二件事,發(fā)生在1942年。那時聶魯達從西班牙內(nèi)戰(zhàn)后的流亡中回到智利。在首都圣地亞哥,他又一次上了不明身份的人的車,再一次被窮苦人圍在中間。但這次,車開到的不是月黑風(fēng)高的搶掠場,而是另一群赤腳漢的聚居地:圣地亞哥中央集市,工會組織的活動大廳。

          集市里窮得穿不起鞋的工人,聚在破舊的大廳里等待著他們的偶像。大約有50人,坐在板條箱或簡易木凳上,有些人腰間系著像圍裙一樣的麻袋,有些人則用打滿補丁的舊內(nèi)衣遮住身體。還有一些人,在智利7月的嚴寒(智利在南半球)中光著上身。聶魯達在一張小桌后坐下,他寫道:“他們都用我的國家的人民那雙定定的、煤黑色的眼睛看著我。”

          聶魯達的口袋里裝了一本《西班牙在我心中》。這是他為西班牙內(nèi)戰(zhàn)而寫的政治詩。這些面部肌肉紋絲不動、眼睛卻緊緊盯著詩人的人,引起了聶魯達的敬意。他拿出詩集來:此刻的心理活動是:“我該如何應(yīng)對這些聽眾?我可以向他們講些什么?我生活中的哪些事情會引起他們的興趣?我拿不定主意。”

          他讀了一首,然后又是一首,一首連著一首。他沒有想到,這些缺少文化、眼界閉塞的工人,會對詩中寫的發(fā)生在大西洋對岸的事情如此感興趣。當聶魯達站起來,準備謝幕時,“一個人站了起來。他是那些腰上腰間系著麻袋的人之一。他說:‘我也想告訴你,沒有什么能讓我們?nèi)绱烁袆?,我們從未如此感動過’”。

          但這個故事卻不能打動我,僅僅因為我不喜歡其中的自戀。在敘說人民對他的崇拜時,聶魯達總是不遺余力。他看著那些眼睛和黑眉毛,如此專注地追隨著詩句,他說:“我意識到我的書正在擊中目標……我被自己讀詩的聲音所感染,我的詩和那些被遺棄的靈魂緊緊相連。”有文化抱負、有寫作理想的人,都苦于自己不被看見、不被聽見,但聶魯達何德何能,竟在人民的掌聲面前盛情推卻。

          不認識他的人也對他手下留情,認出他的人則無不給予他掌聲。在智利最大的煤礦——洛塔,熾熱的硝石礦層上,一個男子從一條狹窄的坑道上來,帶著一張脫形的臉,一雙被灰塵熏紅的眼睛,把一只粗糙的大手(“手上的皺紋形似大草原的地圖”)伸向詩人:“兄弟,我早就認識你了。”在一家舞廳,聶魯達斥責(zé)了兩名斗毆的男子,其中一人攔住了他,他以為要挨打,誰知這人涕淚漣漣地說:“我和他的未婚妻,就是因為一道背誦你的詩才相愛的。他隨即拿出了未婚妻的相片,希望聶魯達親手拿一下。”

          擁戴聶魯達的窮苦百姓不限于智利、阿根廷和西班牙。二戰(zhàn)之后,他應(yīng)邀去蘇聯(lián)參加普希金逝世100周年紀念活動,1951年他又從蘇聯(lián)來到中國參加和平大會,把列寧和平獎?wù)率谟杷螒c齡女士,蘇聯(lián)人和中國人都喜歡他,尤其是新中國成立后,中國人臉上的微笑令他難忘。除此之外,這期間的高光時刻發(fā)生在意大利。在羅馬火車站,聶魯達只是轉(zhuǎn)車而已,可車尚未停穩(wěn),就見車廂外涌來了眾多歡迎他的人:鮮花舉過了頭頂,詩人的名字被喊上了天際,人們叫著“聶魯達留在羅馬!”“聶魯達不要離開意大利!”“讓詩人留下!”

          幾天后,他又被安排到意大利的一個小島——卡普里島上住一段時間,島上人民的一貧如洗同醉人的自然風(fēng)光的組合,完美地勾起了聶魯達對智利家鄉(xiāng)的回憶。那是他領(lǐng)受詩人天使的地方和時刻,他記得的全是自然界的奇觀:連月不斷的大雨,地震,火山爆發(fā),大海的浪濤轟天而至又滔滔不絕地退走。在卡普里島上,聶魯達度過了自己最美好的一段創(chuàng)作時光:他雖孤獨,卻有長期的情人馬蒂爾德相伴,他手頭拮據(jù),卻與“世上最淳樸的人民”朝夕見面。這段卡普里島小住,日后就成為電影《郵差》的題材來源,寫故事原著的是智利作家安東尼奧·斯卡爾梅達,電影則眾望所歸地獲得了奧斯卡獎。

          主角光環(huán)緊緊箍著他。聶魯達的回憶錄,幾乎不容許讀者對他有別的理解。他的橫空出世,就意味著詩的勝利,他的寫作,他的詩的流傳和他本人的漫游,就是一首首團結(jié)、自由、斗爭的贊歌。

          人民因為他的詩而團結(jié)起來,而世界上的那些文學(xué)同行,與他也是同氣相求。西班牙“二七年一代”的諸多詩人——加西亞·洛爾卡、塞爾努達、阿爾維蒂、阿萊克桑德雷,都是他的朋友,對后來獲得1977年諾貝爾文學(xué)獎的詩人比桑特·阿萊克桑德雷,聶魯達只給了一個詞的評語:“無限多維”。法國的左派作家和詩人——艾呂雅、阿拉貢、勒韋爾迪,他不斷地稱譽他們的藝術(shù),謳歌與他們的友情。至于蘇聯(lián),這個反法西斯戰(zhàn)爭之后被世界矚目的“紅色首善之區(qū)”就更不用說了。他寫到,蘇聯(lián)著名作家愛倫堡曾經(jīng)問他:“你的詩中為什么寫了這么多的根?”

          真是個夠詩人大大發(fā)揮一番的好問題。為什么?聶魯達的回答就像是詩朗誦:

          “的確,邊疆地區(qū)在我的詩歌里扎下了根,這些根一直無法拔出。我的生命是一次漫長的朝圣之旅,它總是在自我反轉(zhuǎn),總是回到南方的森林,回到迷失在我體內(nèi)的森林。在那里,巨大的樹木有時會被它們700年強大的生命力砍倒,被風(fēng)暴連根拔起,被大雪摧殘,或被大火燒毀。我曾聽到森林深處泰坦尼克號般的大樹轟然倒下的聲音:橡樹帶著滅頂之災(zāi)的悶響撲倒在地,仿佛用巨手捶打著大地的大門,請求埋葬。但樹根卻被露天放置,暴露在時間這個敵人面前,暴露在潮濕和地衣面前,暴露在一次又一次的毀滅面前。最美麗的莫過于那些受傷或燒傷的張開的大手,當我們在林間小道上遇到它們時,它們會告訴我們埋在地下的樹的秘密,滋養(yǎng)樹葉的奧秘,以及植物王國深處的肌肉。它們悲慘而蓬亂,卻向我們展示了一種新的美感:它們是大地深處塑造的雕塑——大自然的秘密杰作。”

          這些話,過去我是沒心思去細看的。倘若一個人自戀到了動輒自我感動的地步,他又能講出什么有見地的話來呢?倘若他總在敘述自己的得道多助,普天下都是等待他的崇拜者,那他的故事又憑什么值得我去共鳴?

          過了不少年,為了做一個講書節(jié)目,我再次打開聶魯達的回憶錄。這番重讀,我讀到了一些之前忽略了的東西。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這位詩人并非政治幼稚者,滿足于做個國內(nèi)外左翼運動的吉祥物。

          人民對他個人的擁戴,他固然十分陶醉,但是,人民的無能甚至“背叛”,他也不諱言。1970年,左派終于勝選,阿連德上臺執(zhí)政,三年后的9月11日身死總統(tǒng)府,對此,聶魯達第一沒有控訴反動派謀殺了他,第二也沒有為革命的失敗大發(fā)慟詞;有了西班牙內(nèi)戰(zhàn)的經(jīng)驗,他理智地講,阿連德之死,是一系列錯誤的合力造成的:作為一個純粹的理想主義者,阿連德低估了反動派的力量,而支持他的人民,因為沒能得到及時的組織,而沒有起來保衛(wèi)他,使阿連德只能獨自坐鎮(zhèn)總統(tǒng)府,用手槍抵抗兇惡地撲上來的政變士兵。

          回憶錄是他個人風(fēng)格的延伸,這種風(fēng)格就是昂揚的,是事事處處都要回到“我”的,沒有它,也就不成其為聶魯達。我意識到,在為數(shù)不多的可稱“不朽”的文學(xué)家里,聶魯達其實是很少有人去談?wù)摰?mdash;—因為真沒什么好談。評價他的自戀,竟是一件煞風(fēng)景的事,他就在那里,像一尊彈藥不竭的火炮一樣不斷地噴瀉出詩文,那些詩句僅僅作為詩句本身,無需借助立場,無需借助其維護和捍衛(wèi)的理念,就使人自然而然地仰頭注視。

          這就是聶魯達“獨一檔的存在”的證明。我們知道,著名小說家米蘭·昆德拉是“反抒情”的,可是他會去批評聶魯達嗎?我想是不會的。

          聶魯達是例外,他居于那種可以被針砭、被反對的抒情之上。當愛倫堡問他,為何總愛寫“根”時,他打開了抒情的洪流,其中滾滾而出的,是那些在他的詩之沸鍋里無數(shù)遍翻騰過的記憶里的東西:雄偉的森林與大樹,和摧毀它們的更雄偉的風(fēng)暴、雪和大火,樹在倒地時威風(fēng)凜凜地捶打大地,并獻出樹根,進入被時間所毀滅的雄偉的過程。如果一個詩人,能在自然界的力量中處處看到雄偉,并把它用千變?nèi)f化的方式訴諸文字表達,那么,他的“起范兒”的癖好,他的自戴主角光環(huán)的習(xí)性,就都可以諒解了吧。

          謹以此文紀念聶魯達誕辰120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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