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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愛上一個強壯的下層社會的年輕人,我想被他愛,甚至被他傷害。”E.M.福斯特在一則日記里寫道。這位小說家最重要的作品《印度之行》,問世至今整100年,在各種上世紀偉大小說排行榜上,此書據(jù)有牢不可動的一席之地,大衛(wèi)·里恩改編的同名電影也是史上經(jīng)典。福斯特花了11年時間寫它,完稿后一直到去世,近半個世紀的時間里再無小說產(chǎn)出,而且,他那“愛上一個年輕人”的隱秘欲望,也在書成之后消退了。
寫作困境中的“印度之行”
福斯特是英國人。1849年英國清除了法國在印度的勢力,完全殖民了印度全境,30年后福斯特出生。他比另一位英國作家毛姆晚生5年,都活到91歲,也都是公開的同性戀(雖然毛姆曾結婚并育有一女),不僅如此,當毛姆在20世紀初大紅大紫,成為家喻戶曉的名作家時,福斯特也不遑多讓,從1905年到1910年,他連續(xù)寫成4部走紅市場的小說,成為英國文壇另一知名的人物。讀者們發(fā)現(xiàn),自己希望有所寄放的同情心,可以穩(wěn)穩(wěn)地落在福斯特開辟的故事空間里;尤其是1908年問世的《看得見風景的房間》,不僅小說本身和電影改編都十分成功,書名也早已成為大眾習語的一部分。
但是,就在他的第四部小說《霍華德別業(yè)》出版不久,年方32歲的福斯特就在他的日記里吐露出沮喪。“我無能為力,”他寫道,“我唯一能寫和可以寫的主題——男人對女人的愛,女人對男人的愛,現(xiàn)在令我厭倦了。”他繼續(xù)寫一本定名為《北極之夏》的新書,寫了一半宣告放棄。他決定去旅行。
那時的毛姆早已把旅行當作家常事,在旅途中他駕輕就熟地寫戲劇,同時為小說積累素材。1908年,當毛姆有4部戲劇同時在倫敦上演,他的大名出現(xiàn)在每一張大報的版面上時,他一面數(shù)著地中海上的希臘島嶼,一面在自己的筆記里寫下成功帶給他的冷峻體會(“我覺得成功對我沒什么影響。我討厭貧窮。我討厭省吃儉用量入為出。”)的時候,福斯特還沒有真正享受過一位“大英作家”在旅行方面的巨大便利。毛姆對相貌和出身都自卑,成年后擁有了一種通透的世故感,無情地蔑視被他俘獲的讀者和觀眾,相反,出身富裕的福斯特反而難以樹立充足的自信,這大概足以證明上天的公平。到1912年,福斯特開始認真地籌措一次遠行,他把陷入創(chuàng)作困境后的希望都寄托在那上面。
但選定印度作為目的地,又不只是因為想要減壓。他在1906年就與印度有了緣分:他遇到一位出身高貴的印度學生穆罕默德·馬蘇德。雖然他的表白被對方拒絕了,但他從馬蘇德那里獲得了一些印度的關系。帶著對馬蘇德的單戀,福斯特從1912年10月抵達,到1913年4月才離去。半年時間里,他走了很多地方,見了很多人。通過書信和日記,他把那些震撼了自己的時刻逐一寫入,比如說,在西姆拉,他參與了一場“進步的”穆斯林婚禮,男人們在陽臺的一端禱告,另一端擺著一大個留聲機,留聲機里傳出無聊的英文歌——這種英國人“文明教化”的結果,固然比康拉德《黑暗之心》中描述的西方人對西非資源的暴力掠奪要溫柔得多,但也足以讓一位敏銳的觀察者覺得滑稽。在拉合爾,福斯特認識了一位戈德波爾先生,這個人領他去公共花園散步,還給他唱歌。在海德拉巴,馬蘇德的一位朋友大聲咒罵英國人說:“不管是50年,還是500年,早晚要把你們趕出去!”
類似的情節(jié),《印度之行》的讀者日后都能在書中讀到,宗主國的人帶著對殖民地的想象去到那里,必然要發(fā)現(xiàn)現(xiàn)實與心想的不同,福斯特很想在這里做文章,他在1913年剛回英國就動筆了,但是,要把滾燙的一手經(jīng)驗轉(zhuǎn)換成一篇有情節(jié)、有結構的第三人稱故事(而非第一人稱游記)殊非易事,再者說,他必須面對和著重處理的,還有他個人的情欲。
遮掩的情欲與矛盾的異域
D.H.勞倫斯也好,毛姆也好,這些從維多利亞時代跨入愛德華七世時代的英國名作家,都在情欲方面有過不失張揚的實踐。勞倫斯視情欲若一個人最珍貴的東西,認為在漫長的維多利亞世紀形成的英式風俗和秩序下,一個人只有發(fā)現(xiàn)并釋放自己的真實欲望時,他才算得上是個人。勞倫斯對于一戰(zhàn)期間的征募厭惡至極,軍醫(yī)在體檢時用手摸他的下體,讓他惡心到想要掀起一場暴動。而福斯特呢?他想用一只膽怯的手,去觸摸一個激發(fā)了他萬分柔情的男人,他相信想要真正“接觸”一個人,唯有經(jīng)此途徑。福斯特1970年逝世,他絕對想不到,半個世紀后的人們會興起無愛無性、宅居度日的風氣,想在一張過于發(fā)達的聯(lián)絡之網(wǎng)上躲藏起來。
不過悖論在于,情欲萌發(fā)的時刻大多意味著受挫:一個人,往往是在期待落空的時候,在被拒絕的痛苦之中,對自己想追求的是什么形成了堅信。福斯特可能是在1906年被馬蘇德拒絕時第一次認識自己的。據(jù)《福斯特傳》(2010年初版)的作者溫蒂·莫法特所說,在去印度之前,他只是向一位知己弗洛倫斯·巴杰爾吐露了自己是同性戀,對性格膽怯卻又執(zhí)迷于情欲的福斯特來說,快感的追尋只能是鬼鬼祟祟的,然而在小說中,可以感覺到他對此情不自禁的表露。
細膩、曖昧、有象征意味的細節(jié),遍布《印度之行》各處。影子、聲音、建筑的遠景、不言明的心情、深而古老的洞穴、黑暗中不知何來的暴力……福斯特用這些來營造氣氛,而在情欲體驗中最常見的現(xiàn)象——從期待和溫情急變?yōu)閼岩?、嫌惡,從興奮迅速滑落到羞恥和自卑——也撐起了書中人物之間的一場場對手戲。
一個印度人和三個英國人:阿齊茲醫(yī)生——一位有三個孩子的印度穆斯林及鰥夫;西里爾·菲爾丁先生——一個英國無神論者和人道主義者,有很多印度人朋友,最有福斯特本人的性格特點;另兩位,一是摩爾夫人,到印度來看自己的兒子羅尼;二是年輕的阿黛拉·奎斯特,是羅尼的未婚妻。阿齊茲先后和三個英國人交好;其中,摩爾夫人初來乍到,卻堅持不用偏見來看印度人,在認識了彬彬有禮的阿齊茲后,她還設法影響阿黛拉,而阿黛拉也沒有偏見,除了炎熱的天氣令她不適,她在印度最討厭的人是那些傲慢的英國人。
羅尼是大英殖民者官方態(tài)度的代表:“我們到這里來不是為了表現(xiàn)得溫文爾雅,我們到這里來,是為了主持公道,維持秩序,印度不是一個客廳。”摩爾夫人就說他“說話像上帝”;阿黛拉也不滿,考慮不愿嫁給羅尼,不想生活在他那個世界里,跟那些庸俗不堪的英國夫人混在一起。阿黛拉把印度的一切都看得神秘,想盡情地接觸。跟摩爾夫人出于理性的寬容相比,阿黛拉對印度的好感,主要是出于一種浪漫化的想象和激情。
而菲爾丁,他開明、熱情、從容至極,邀請阿齊茲和兩位英國女士到府上一敘。阿齊茲先到,剛巧菲爾丁正在換衣服,他在門簾里面,阿齊茲看不見他,卻聽到了聲音:我有個金領扣,不小心踩壞了。阿齊茲的反應很快,立刻說,身邊正巧多余一個領扣,可以送給菲爾丁。而實際上,阿齊茲是把自己襯衫上的領扣拔下來給的菲爾丁,而這個領扣還是他妹夫送他的禮物。
阿齊茲也并非要討好英國人,正相反,他只是出于穆斯林的熱情,想交朋友而已。然而貢獻出了自己的愛物,他就會對菲爾丁有所期待,當他向菲爾丁說起當時正流行的后期印象派,得到菲爾丁嫌棄的回答(“后期印象派!我真看不懂這個世界。”)時,他誤解了,他以為菲爾丁的意思是:你一個印度人,有什么資格談論后期印象派。
人跟人之間并不是只要有了相交的誠意和愿望,就能如愿以償?shù)?。人的性格、文化習俗、語言習慣等都會影響友誼的達成。阿齊茲接著迎來了與阿黛拉的交往,在印度教信徒悠悠然的歌聲中,尤其是在摩爾夫人的陪伴下,阿黛拉和阿齊茲都分外放松,很快有了信任。阿齊茲滔滔不絕地講了許多事,講印度歷史上的莫臥兒王朝,講芒果種植,講他自己做過的外科手術,并說,歡迎幾位都到他家去做客。僅僅是出于交朋友的激動,阿黛拉立即問起了他的住址,然后說:“太好了,我終于可以知道一個真正的印度人家里是什么樣子的了。”
阿齊茲的家里很破舊,蒼蠅亂飛,但這還不足以讓他聞言發(fā)窘:是阿黛拉的不通世故,對客氣話的照單全收,以及無意中再次強化了阿齊茲印度土著的“他者”身份,讓阿齊茲措手不及。友誼真不是那么容易建立起來的。當羅尼趕來,指著阿齊茲缺少袖扣的上衣,斥責那幾位英國人跟一個衣冠不整的印度人來往時,他的無知無禮不僅使他自己丟丑,也令其他三位英國人覺得,自己和阿齊茲之間,并不能如自己所愿的那樣輕松地接近。只要有殖民和被殖民這一關系存在,處在兩邊的人,就不可能真正自如地社交。
福斯特在另一則日記里寫到過:“跨越收入、種族和階級的障礙,獲得信任是一個人所能得到的最大獎賞”,他筆下的菲爾丁正是這么認為的,可是,一腔善意的菲爾丁,不能阻止阿齊茲產(chǎn)生自卑和幽怨。接下來,故事該如何發(fā)展?
電車售票員和宮廷理發(fā)師
福斯特寫得非常累。1914年一戰(zhàn)爆發(fā)后,他被派往埃及采訪戰(zhàn)爭傷員。埃及那時也是英國殖民地,他帶著已經(jīng)寫好的稿子,寫了又改,改了又寫。1917年,他在亞歷山大成功地交上了一位情人,是個電車售票員,名叫穆罕默德·阿德爾。但是在日記里,福斯特寫下了他切身體會到的信任之難。身體再親密,“收入、種族和階級的障礙”在人的心中筑起的墻垣,卻是難以逾越的。福斯特記下了阿德爾的一句話,一句極為不自然的話:阿德爾說,是你的情欲使你結交了一個電車售票員。
后世的研究者總是對他這段經(jīng)歷特別感興趣。2014年,南非作家達蒙·加爾古特借用福斯特那本流產(chǎn)小說《北極之夏》的書名,以福斯特寫《印度之行》為主題,創(chuàng)作了一部虛構作品。加爾古特認定,福斯特是在1917年遇到阿德爾時才初嘗性的果實,這之后,阿德爾娶妻生子,兩人雖仍然保持著密切的聯(lián)系,再要相遇就很難了,但是福斯特用阿德爾取代了馬蘇德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去描繪阿齊茲醫(yī)生這個形象。和阿德爾一樣,阿齊茲滿心以為,他三生有幸地遇到了幾個開明的英國人——阿黛拉、摩爾夫人和菲爾丁,他期待真正的信任和友誼,可福斯特要寫出一個深刻好看的故事,就不可能讓他輕易如愿。
1921年福斯特第二次去印度,這一次,他的身份是給殖民次大陸的一個小邦國德瓦斯的馬哈拉賈(政治首腦,也稱“大君”)擔任秘書,在此期間,他在大君的默許之下,搭上了一名宮廷理發(fā)師。福斯特寫下了自己微妙的心理變化:
“第三次見面時,卡納亞(理發(fā)師的名字)很準時……我立刻對他產(chǎn)生了興趣和柔情,希望我們能成為朋友……我無法從卡納亞那里得到埃及人(指阿德爾)那樣的情感反應,因為他的身體和靈魂都是奴隸……我現(xiàn)在在與他的關系中摻雜了一種欲望,想要對他施加痛苦……我從未和其他人有過這種欲望,無論之前還是之后,我并不是想懲罰他……我只是覺得他是一個沒有權利的奴隸,而我是一個沒有人可以追究的暴君。”
這就是親密關系的真相:只要有一方不夠投入,另一方的愛戀瞬間就會變成莫大的羞恥,因為他覺得自己交出了最軟弱的一面,卻遭到了辜負。這里面必然少不了誤解,畢竟一方不可能控制另一方對他的感受,如果無法給出對方所期待的“反應”,他也無從辯白。
福斯特之后的確對理發(fā)師“施加痛苦”了——在大君的鼓勵下,他打了卡納亞,只不過起因是卡納亞對外吹噓他和一個英國明星作家的關系,想要提高自己在宮廷里的地位。大君告訴福斯特,對待這種下等人,暴力是唯一的交流方式。于是,一心渴求“接觸”的福斯特穿上了英國人的制服,拿起了皮鞭。
這些都是福斯特自己記下來的事情。溫蒂·莫法特的傳記,在寫到這里時為他開脫說,這場暴力成了他反思權力、反思種族主義和帝國行為的契機,福斯特一時間把卡納亞想象為沒有情感的下等人,但他為此深深負疚。也許這樣的理解是對的。不過更重要的是,從結情埃及的電車售票員,到鞭打印度的宮廷理發(fā)師,這些經(jīng)歷對福斯特最終寫成《印度之行》的高潮橋段——馬拉巴爾洞穴事件,構成了決定性的影響。
作為隱喻的馬拉巴爾洞穴
福斯特曾說:昌德拉波爾的馬拉巴爾洞穴“代表著一個可以集中注意力的地方”。這組迷宮般復雜的洞窟,在他的筆下,蘊藏了深不可測的神秘智慧;從洞穴中回來的游客“不能確定他的體驗是有趣的還是沉悶的,或者干脆就沒有任何體驗”。他發(fā)現(xiàn),很難討論這些洞穴,也很難在腦海中把它們區(qū)分開來……洞是存在的,但洞也是空無,洞穴作為“景點”的響亮名聲并不取決于人類的言語,無人講得出它的好處。
在《印度之行》里,為了化解阿黛拉對他家產(chǎn)生好奇而引起的尷尬,阿齊茲提議一行人去游玩馬拉巴爾洞穴。阿黛拉深受吸引,菲爾丁和摩爾夫人也都欣然愿往。阿齊茲花了一大筆錢來籌備所有人的出行,可是菲爾丁沒有趕上火車,然后,在靠近山洞的時候,阿齊茲安排兩位女士騎一頭大象前去山洞,這個安排也引發(fā)了誤解,兩位女士覺得自己被阿齊茲當成了一般庸俗的白人游客。不愉快的感受在積累。到了洞穴里,摩爾夫人被一種回聲擊中——它的“嘭”音單調(diào)而毫無特色,卻使摩爾夫人的基督教信仰在此動搖了:她頓悟道,愛,無論是發(fā)生在神圣莊嚴的教堂婚禮上,還是發(fā)生在最原始的山洞里,在這一記回聲面前,好像沒有任何區(qū)別。洞窟里的回聲是原始的,先于一切而存在,當然也先于人創(chuàng)造和信仰的神。
她退了出來。而阿黛拉還想接著逛,于是阿齊茲帶著她,跟著一名向?qū)нM去。他們一邊說著話,一邊各想著心事。到了洞里,二人無意間走散了。接下去就是一陣響動,是驚嚇,是奔逃,是呼救。阿齊茲先是發(fā)現(xiàn)了阿黛拉摔壞的望遠鏡,然后看到她被一輛車接到山腳。他們再次相聚時,警察也趕到了,告訴阿齊茲:阿黛拉已經(jīng)控告了他,說他在山洞里對她非禮。
幾個人的命運發(fā)生了不可逆轉(zhuǎn)的改變。接下來的庭審也寫得非凡,阿黛拉在庭審中再次被印度人的鼓聲所感染,她再度眩暈,放棄了控告,而且透過福斯特精妙的文筆,讀者似能覺察到,阿黛拉對阿齊茲別有一番心情。阿齊茲是否真的襲擊了她,不僅法庭判定不了,她自己都不清楚,也許襲擊出自她的想象,也許她是因為愛上了阿齊茲卻無法說出,也無法付諸行動,而產(chǎn)生了被阿齊茲施暴的幻想。真相是不可知的,他們兩個的“接觸”,被置于一段黑暗的洞穴通道里,而隱喻性極強的“通道”,正是《印度之行》(PassagetoIndia)書名里的關鍵詞。
各種可能性都被這個通道所涵蓋,福斯特似乎想說,唯有在充滿了“嘭”聲的絕對黑暗之中,才可以抵達印度,這個印度,對英國人而言,不只是一塊可以獵奇享樂的殖民地,更是一個讓他們得以面對自身、審視自身的異域,一如書中的摩爾夫人那樣;而對福斯特本人而言,印度是他的情欲所施向的目標,而自信與自卑、柔情和羞恥,在黑暗中會發(fā)生難以預期的轉(zhuǎn)化。
1925年1月初,出版不久的《印度之行》已獲得一片贊譽,福斯特卻在日記里用朦朧的詞語緬懷他1921~1922年間的第二次印度之旅,那是他情欲釋放最為狂亂的時刻,但阿德爾也在那期間因肺結核去世。永失所愛的福斯特預感到,他在情欲這方面已過了巔峰而見衰,由此導致的空虛和抑郁,僅能指望名聲和財富來撫慰了。這不僅是福斯特,也是世上每個凡人的命運。
《印度之旅》(插圖珍藏版)
[英]E.M.福斯特 著,[日]吉田博 繪
九州出版社·后浪 2023年12月版
每個在路上的人,都像是駕駛著無岸之舟的奧德修斯,懷揣著回歸家園的渴望,與魔幻莫測的海洋搏斗。
我越來越覺得,與堆砌詞藻式的“美文”截然相反,純粹的列舉,就足以成就一篇高妙的文字。
辛格在1991年擔任印度財政部長期間開啟了全面的經(jīng)濟改革。
面臨明年潛在的關稅風險以及美聯(lián)儲降息放緩的挑戰(zhàn),亞洲股市究竟將何去何從?
“所有書的選擇,都是我的個人喜好。我是一個老桂林人,之前桂林沒有特色書店,我覺得可以把自己的閱讀圈往大眾里面擴散,讓一些更好的書被看到。”李凌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