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趙偉，申萬宏源證券首席經濟學家；賈東旭，申萬宏源證券高級宏觀分析師；侯倩楠，申萬宏源證券宏觀分析師）

時隔三年，我國再度取消、下調部分商品的出口退稅率，且包含了“新三樣”中的光伏。這一變化傳遞了什么信號？有什么效果？本文提供一個歷史比較視角，供參考。

歷史上，出口退稅調整有何目的？2004年以來有明顯的產業(yè)政策屬性

出口退稅的存在是為避免國際間雙重征稅，是WTO允許的國際稅收制度。出口退稅是指一國在商品出口后將該商品在國內生產和流轉環(huán)節(jié)所繳納的間接稅予以退還的制度。其設立初衷是為了避免雙重稅負，出口商品可以以不含稅價格進入國際市場。

我國出口退稅制度從1983年開始實施，經過探索調整、全面調整、結構調整三個階段。一是1983年-1993年的探索調整階段；二是1994年-2003年的全面調整階段，由于退稅規(guī)模超出財政負擔能力等問題，出口退稅率全面下調，但在1998年亞洲金融危機期間又全面提高；三是2004年后結構調整階段，出口退稅率分不同商品分檔設定。

2004年以來，我國出口退稅的調整有明顯的產業(yè)政策屬性，其中下調出口退稅率商品主要集中在高污染和易引起貿易摩擦兩方面。在出口相對穩(wěn)定期，財政會對商品退稅率進行結構性調整，呈現出對高科技商品的鼓勵，對高污染等、貿易摩擦類商品的抑制。2024年本輪出口退稅率取消和下調也同樣可以歸類為高污染商品和易引起貿易摩擦商品。

出口退稅取消或下調效果如何？要考慮海外需求整體情況和相關商品的需求價格彈性

我們可以通過歷史上對出口退稅稅率取消和上調最多的2007年來考察。在退稅率變動后，高污染商品出口增速相對上行較明顯，貿易摩擦商品出口相對增速也有改善。但若考察價格，變化并不同步，高污染商品出口價格相對抬升，貿易摩擦商品出口價格相對下降。兩類價格變化相反，或源于其需求價格彈性不同。

再考察2021年鋼鐵出口退稅率調整情況。取消出口退稅后，相關商品的出口金額增速見頂回落。價格指標來看，出口退稅取消后，相關鋼鐵出口價格先上后下。進一步分析來看，相關鋼鐵出口價格更多是受國際鋼價影響，退稅調整對鋼鐵整體出口的節(jié)奏影響相對有限。

綜合以上兩個案例的分析，出口退稅下調或者取消對相關商品出口的影響是跟海外整體需求和對價格彈性有關的。當海外整體需求相對旺盛，價格快速改善，海外的需求就成為影響我國出口的最主要因素，國內出口退稅取消或者下調對相關商品出口影響有限。而當海外需求整體相對穩(wěn)定，出口退稅取消或者下調對相關商品的影響要考慮需求價格彈性。

本次出口退稅調整意在何為？財政或非主要，更多聚焦理順相關行業(yè)和修復經貿關系

從規(guī)模上看，靜態(tài)測算影響財政收入830億元，占2023年一般公共預算收入的0.4%，對財政影響或并不是主要方面。出口退稅初衷是保持稅收中性，避免國際雙重征稅，未來全部取消的概率較低。如果出口退稅全部取消，看似對財政收入的節(jié)省，實際上反而將明顯增加我國商品在進口國國內的含稅價，降低我國出口商品的競爭性。

本輪調整中和歷史不同的是將光伏這一新興商品納入，一方面是梳理行業(yè)內部競爭關系，目的是將中下游行業(yè)從產能利用率偏低的困境中解放出來。前期光伏行業(yè)就“強化行業(yè)自律，防止‘內卷式’惡性競爭”達成共識。本輪光伏出口退稅下調，在重新理順行業(yè)內部競爭結構，避免惡性競爭，達成光伏行業(yè)新的供需平衡將有明顯的引導作用。

另一方面，本輪出口退稅下調或更多針對中歐經貿關系，主動修復以應對中美經貿關系的未來不確定性。本輪出口退稅率下調的光伏、電池等商品出口第一大目的地就是歐盟。這有助于中歐經貿關系的修復，并在未來更復雜的海外經貿關系中，降低我國出口不確定性。

風險提示

風險提示：政策變化超預期，經濟變化超預期。

（本文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